这个过程是有趣和令人欣喜的。当我按心理所思,用几种不同的泥或砂掺合,搭在一起时,呈现出一个个不同的苍苍茫茫的图景,犹如大自然的山川河泊在紫砂特有的深沉下积淀;有色彩的变化,在最后的压理下所显现的肌理光毛对比,构成了一种特殊的美,既不失紫砂本质,又相异于传统形式,若即若离,又似曾相识,美的本质得以回归。苦思之余偶然得之,是意外的惊喜,又是实实在在意内的事。
当我们的前辈在将每个局部处得非常细腻的时候,或许多少产生过那种偶然的触动,只是他们太专注已拥有的技术以致于忽视了那些感动,失却了一个跨出圈外发展的机会。技术的重复体现则锁定了紫砂传统的语言和风格。供春在塑造树瘿壶表面的纹理时,肯定对自然肌理的流露有过不小的触动,但他在作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游离之后,又回到原来,归复于传统,将之纳入紫砂特有的形式而成为一代匠师,自觉不自觉地冲破了匠的藩篱,又形成了另一种匠的意识。这次回归到底是供春自身的举动,还是他的后辈们的迂回,现在我不得而知。因为我们现在所见供春壶都是后人的仿作而缺乏原件,由于对历史了解的局限,我无法依据去下结论,只是如此感受而已。
发掘泥性新内涵 展现今之视角
紫砂形成自己的语言及风格,这其中人是至关重要的因素,但归根到底的根本因素还是泥性。泥的性质决定了紫砂的昨天和今天,还将影响明天。它的可塑性造就了现有的语言,又规约了它,事物常常相反相成。它的辉煌代表了过去,是过去人的荣耀,我不知道人们是否都这样想。作为今天的陶者,应有自己的印记,不能老是反复停留于过去的造型和手法,吃老本,在不失紫砂本质特征的前提下,应有新的思维、手段去展现今天我们的视角,发掘泥性的新内涵、新美感。
面对这一系列尝试,有无动于衷,也有格外的惊喜。有时我会长时间凝视着这些表面肌理,其抽象画面犹如宋代山水变相呈现,重重叠叠,幽深苍茫,若大江小溪回旋显隐,沟沟坎坎层层而去,葱葱茏茏生动勃勃,有一种大自然的坦荡气象,阳刚之美,彷佛游历于荒原大泽,体味着大自然的生命脉膊。
我不知别人会有什么样的感受,对于紫砂,它毕竟还是一种新的思考、手法、形式,重点是思维而非技术。主要是体现出一种创作精神、人的意味、思想及艺术的特征,而不是原有的审美习惯及以实用等为框架。我以为原有的审美对紫砂远远不够,应赋于它更广阔的涵义。
作为从陶者,我们享受到了紫砂给予我们的许多东西,内部的和外部的,那么我们应该为它做些什么作为回报?当我在做一系列感受泥性的尝试时,是不是在付出?不管结果如何,它的痕迹、它的思路,对我或许多少会留下一点启发和借鉴。也许会有更大的收获,找到其它亮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