菊花酒,隐逸心
以秋的落寞感怀自怜,与菊的品格对照相勉,用酒的迷离舒怀排遣,这大约才是历代文人雅士偏好菊酒的原因。
九九重阳,重阳之后,阳数已极,沉寒渐盛。百花凋悴之时,菊华始发。
重阳时常有菊展,年少时去过几次。残存的印象中,是杂沓的人脚和连篇累牍的花盆,每个盆中都是孑然的一枝,头重脚轻地顶着硕大的花盘,有着稀奇古怪的花丝和斑斓的花色。记忆中没有美感,隐隐还生出对矫揉造作的排斥与厌恶。直到有一天,看过了山野里的花海,读过了陶渊明的菊酒诗,才慢慢知道,其实我是喜欢菊花的,喜欢那一朵一簇或是一片,寒霜之后,仍是翠叶明花,畅达地舒展于山野篱陌的秋阳之下。
越了解菊花,便越能体味它天生就有的高洁之气、不羁之心。菊春生夏茂,秋华冬实,不与百花争春,即使西风凛烈,花期之后也只枯萎枝头,从不任风吹零,“宁可枝头抱香死,不随黄叶舞秋风”,这不惧风霜、不随流俗的一身傲骨,虽死犹存。这不屑于争,烛照了君子坦荡,不趋时附势的独立品格。也难怪“不为五斗米折腰”的陶潜如此爱菊了。
清逸脱俗之人,难免孤独寂寞,所以他爱菊,也爱酒,以菊明志,以酒释情。“秋菊有佳色,浥露掇其英。泛此忘忧物,远我遗世情”,每年晚秋重阳,恰如人生迟暮,自然生出更多感怀,便每每撷花投酒,醉以忘忧,这大约便是他菊酒风流的由来。
当然饮用菊花酒,不单可以舒怀慰情,也能养生延寿,陶氏植菊采菊食菊饮菊,也有这一层的原因。菊花在《神农本草经》中就已位列上品,可常服久服,能“利血气”,“耐老延年”,加上花时花期正合敬老尊老的重阳,菊花酒与重阳节,便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。“九月九日佩茱萸、食蓬饵、饮菊花酒,令人长寿”,这是东晋葛洪在《西京杂记》中的描述,书中还专门摘录了菊花酒的制法,“菊花舒时,并采茎叶,杂以黍米酿之,至来年九月九日始熟,就饮焉”。